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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人性的碰撞
[摘要]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講述了二戰期間意大利的美麗小鎮西西里一位性感神秘女子的悲劇命運，以及一個青春萌動的少年在她那婀娜多姿身影投射下的成長與掙扎。導演朱塞佩·托納多雷通過一位年僅13歲男孩兒的視角以小見大地鋪展了一段屬于西西里的永存的美麗傳說，揭示了戰爭帶給人身體上的摧殘和心靈上的扭曲，人的情感在戰爭機器的碾壓下，有的變質，有的扭曲，有的腐爛，而只有純真的愛情能夠抵御一切暴力與誘惑，成為永恒。
[關鍵詞]人性;美與丑;《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人性是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亙古不變的主題，《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所透露出的對人性善惡的深思，以及那些由于現實等因素所引發的人性扭曲，可以讓我們更加全面地看待自己和這個世界。導演朱塞佩·托納多雷給了《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這部影片一個巨大而特殊的背景――二戰，但是整部影片除了少有的幾個飛機轟炸場景外鮮有血腥的戰爭場面。戰爭不僅給人帶來身體上的傷殘，還給人帶來了人性的扭曲。這種扭曲通過少年雷納多的眼睛與情感向我們一一道來。
一、追求中人性的善與惡
(1)雷納多：青春萌動的性愛與真情
剛剛步入青春期的純潔少年雷納多深深地陷入了對瑪蓮娜的迷戀之中，他完全忘記了自我，他的一舉一動都投射出他對瑪蓮娜孤獨而又熱情的迷戀，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他會偷走瑪蓮娜的內褲并套在頭上才能安然入眠并幻想與瑪蓮娜同床共枕共度良宵;就連在看電影的時候他也會把電影中的情節幻化成他和瑪蓮娜的愛情。[1]他渴望用自己渺小的力量來守護自己的女神，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于是他到教堂求助于上帝來保護他深愛的女神不被任何人傷害和侮辱。他對瑪蓮娜的愛，更確切地說是暗戀，是純潔的、無私的和高尚的，完全是精神層面的幻想，沒有摻雜任何欺騙、利用和占有的動機。[1]當瑪蓮娜的丈夫和老父親去世時，雷納多雖不能像成人那般上前擁抱以示安慰，但他在心里默默哀悼，和瑪蓮娜分擔失去至親的悲痛;當瑪蓮娜被眾人毆打辱罵時，他雖不能上前攙扶保護，但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幾多同情和關愛，畢竟他的力量太渺小了，他能做的只有這些;當瑪蓮娜帶著滿身的傷痛和屈辱踏上遠離家鄉的列車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默默為她送行，并記住了她遠去的方向;當瑪蓮娜的丈夫拖著殘缺的手臂從戰場上歸來，焦灼地尋找他的愛妻時，小鎮上的男男女女因為他曾經墮落的妻子對他嗤之以鼻，而雷納多則寫信告知瑪蓮娜的行蹤和她的清白，幫助這對苦難夫妻破鏡重圓。這種情愫是如此的美麗，他的行為閃爍著正直、善良和美好的光芒，是人性中美好的一面。
(2)黎諾：勇敢執著的愛情
影片中瑪蓮娜的丈夫黎諾的鏡頭少之又少，但他每次出鏡帶來的都是滿滿的正能量。黎諾剛一結婚就不得不撇下美艷的嬌妻奔赴戰場，使得本就孤傲的瑪蓮娜更加無依無靠，整日靠思念度日。而黎諾的來信為她拮據尷尬的生活帶來了動力和希望，使她能夠在眾人的猜忌侮辱中堅守內心那份對丈夫的忠貞之情。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瑪蓮娜受盡身心屈辱遠走他鄉之后，她那“死去的丈夫”黎諾卻奇跡般地生還，抱著殘缺的手臂，蓬頭垢面，滄桑憔悴地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回到小鎮，像個乞丐一樣在已經不美麗的西西里尋找他最美麗的妻子，和瑪蓮娜照片上那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軍官判若兩人，唯一不變的是他對妻子那份執著的真情。可是面對小鎮冷漠的居民，破敗的住滿了難民的曾經的愛巢和杳無音訊的愛妻，這位七尺男兒無奈地低頭嘆息，并對那幾個丑陋無比的胖子說：“你說得對，為你們這群野種打仗的人不算英雄。”讓人對他深表同情的同時不由得心生敬佩。從善良少年雷納多口中得知愛妻的消息時，他馬不停蹄地趕去追尋愛妻，以安慰她那飽受創傷的心靈。影片最后，眼神中充滿哀怨憂愁的瑪蓮娜緊緊地依偎著目光堅毅的黎諾回到了這個曾經給她帶來痛苦的西西里小鎮，在眾人驚詫而又驚恐的目光中款款走過，黎諾再一次以他的行動表達了他對瑪蓮娜深深的愛，盡管他失去了一條手臂，身體殘缺，但他的靈魂卻無比完整高大。
(3)小鎮男人：赤裸裸的性欲
小鎮男人對瑪蓮娜的婀娜身姿和美麗容顏充滿了垂涎之情，這不能稱為愛，充其量只能稱為充滿了肉的欲望的動物本能，男人們接近她只為滿足自己心中的淫欲。瑪蓮娜的丈夫奔赴戰場，他們卻以幻想出和瑪蓮娜的曖昧關系引以為榮。瑪蓮娜的丈夫陣亡的消息傳來，這個可憐的女人悲痛欲絕，欲哭無淚，然而這幫偽善的小鎮男人不是去關心身處悲痛之中的瑪蓮娜，而是暗自竊喜瑪蓮娜獲得自由，為他們乘人之危提供了機會。從此瑪蓮娜的門前不再安寧，心懷叵測的各色人等都想趁機占有瑪蓮娜那依然沉浸于悲痛之中的嬌艷軀體。瑪蓮娜，一個內心和身體一樣高貴的女神，就這樣被小鎮的男男女女逼良為娼，她想要生存下去保持內心對丈夫的忠貞之情卻要以犧牲色相為代價，這是何等的悲涼。當瑪蓮娜以一頭妖艷的紅色短發，一身性感外露的緊身黑裙出現在小鎮廣場時，小鎮男人無不歡呼雀躍，紛紛嬉笑逢迎前來為她點燃香煙，西西里的高冷玫瑰流下了冰冷的淚水。法西斯戰敗，她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婦女拖到街上，撕去衣服，剪去頭發，拳腳相加。而曾經得到過她身體的那幫男人們，冷漠地做了看客而毫不動容，還說這是女人之間的事情。西西里的玫瑰發出了無望的哀號，在眾人怒視和冰冷交織的漠視中哀號著，帶著滿身的傷痛和羞辱離去。她就這樣被無恥冷漠而又充滿欲望的西西里人摧殘，最終無奈地凋零了。
二、迫害中人性的美與丑
美麗的人，美麗的島，美麗的情愫，在世俗的人們的迫害下，一切美麗都化為了灰燼。美能夠激發愛，卻也更能夠激發嫉妒、自私、道貌岸然和丑陋的欲望。[2]美麗在人性的光輝下可熠熠生輝，亦可在欲望之火的燃燒中毀滅人的本性。影片從不同的角度和側面細膩地刻畫了不同的人對于美和愛的追求，展示了人性之美，并深層次地揭露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形成鮮明的對比。
(1)瑪蓮娜：自信優雅，美麗高貴
影片從不同的角度和側面向我們展示了瑪蓮娜的自信優雅、美麗高貴。她留著一頭黑亮卷曲的秀發，穿著時尚得體凸顯身材的漂亮裙裝，露出修長迷人的美腿，踏著充滿情欲誘惑的高跟鞋，來到了夢幻浪漫的西西里島上寧靜的陽光小鎮。像個女神一般，征服了這個海濱的天堂樂園。她是美的代表。但在戰爭包圍的年代，在旁人看來美麗也是一種罪過。瑪蓮娜自始至終都逃不出那些女人們嫉妒的直視和那些男人們意淫的斜視。瑪蓮娜是一個裁縫，她喜愛高雅音樂，舞姿曼妙。但是她高超的才藝卻不能給她帶來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只是因為她穿著太過性感，太過美麗，沒有人敢雇用她。一個美麗高貴的裁縫打扮得時髦得體有什么錯嗎?一個打扮得時髦得體的女人就一定是個風騷的風塵女子嗎?雖然丈夫不在身邊，她仍然用心打扮自己，不為取悅別人，只為向丈夫表白自己的忠貞之心，為這了無生趣、令人窒息的生活帶來一點希望和樂趣。在小鎮女人在街頭巷尾非議別人的時候，她特立獨行，自信典雅，追求屬于自己的美麗;在小鎮男人覬覦淫邪的目光注視下，她眼眉低垂，從容淡定，追尋內心的平靜和安寧。美麗是無罪的，追求美麗的人更是無可非議的。難道一個丈夫離家遠赴戰場的女人就應該蓬頭垢面、閉門不出嗎?她那么年輕那么孤獨，每天都要獨自忍受分離的痛苦和焦灼的等待，有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她美麗外表下孤獨無助的內心感受?有沒有人注意到她如圣女般矗立著時臉上流下的淚水?有沒有人感受過她痛失親人時內心撕裂般的疼痛?有沒有人考慮過她迫不得已淪為風塵女子時內心經歷了怎樣的掙扎?有沒有人了解過她被眾人毆打滿身傷痛地哀號時內心充滿了怎樣的絕望?面對美麗的事物，人們不是靜待花開，用心欣賞，而是用嫉妒之火焚毀美麗或者是貪婪地想要占為己有。這是何等扭曲的人性!
(2)小鎮女人：自卑怯懦，嫉妒恐慌
優雅從容、清新美麗的瑪蓮娜招致全鎮女人的嫉妒，她們對她惡語中傷，肆意傷害，唯恐眼前這位美艷孤傲的美人奪走她們丈夫心中的愛。女人的嫉妒、男人的垂涎和冷漠造就了瑪蓮娜的悲劇，把一個自信優雅、美麗高貴的女神折磨成一個自暴自棄、人盡可夫的風塵女子，繼而在眾人的毆打唾罵中顏面掃地，無奈而又落寞地遠離家鄉。最后在丈夫的陪伴下已然淪為平庸少婦的她勇敢返回小鎮，西西里島的玫瑰就這樣無奈地凋零于他人的摧殘之下。對瑪蓮娜的嫉妒，是對美的嫉妒，是對一切美好事物的摧毀。本應受到保護的美反而成為眾矢之的，這不僅是瑪蓮娜的悲哀，更是每個居民的悲哀，是人性的悲哀。[3]其實嫉妒是來源于我們對自身價值的不信任，培根在《論嫉妒》中提出，“無德者必會嫉妒有德之人，因為人的心靈若不能從自身優點去吸取養料，就必定找別人的缺點作為養料”[4]。這個小鎮上的女人嫉妒瑪蓮娜的美麗與高貴，把她臆想成一個耐不住寂寞到處勾引別人的女人。而所有的男人們在覬覦她美艷外表的同時也互相嫉妒，都在默默幻想能夠與瑪蓮娜發展出曖昧關系并且以此為傲。于是美麗的瑪蓮娜便成了這嫉妒心之下無辜的犧牲品。古語云“木獨秀于林風必摧之”，想必就是這個道理。小鎮上的女人出于對自己容貌的不自信和對自己丈夫的不信任而更加不自信，肆意而又瘋狂地讓嫉妒之心瘋長。對于她們來說瑪蓮娜似乎擁有美貌和男人的垂涎，而這些東西正是她們所沒有和渴望的，所以她不論落得怎樣的下場在她們眼中都是活該，都是不值一提的。當戰爭結束人們在歡慶勝利時，所有的女人一起毆打瑪蓮娜，剪掉她的秀發，將她所有的脆弱與不堪展示給別人看。瑪蓮娜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不斷地沖著那些冷漠的看客哀叫，絕望而蒼涼。超凡脫俗的美，就這樣粉碎在庸常粗笨的社會群體中。
(3)小鎮男人：虛偽冷漠，貪婪無恥
瑪蓮娜每次從街上走過，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側目而視，眼神中充滿了欲望。男人們私下大肆議論，話語戲謔中充斥著對瑪蓮娜的赤裸裸的占有欲。追求美麗是人之常情，但是意淫美麗、發泄欲望就是人性的扭曲。在瑪蓮娜丈夫的葬禮上，臺上的發言官慷慨陳詞，臺下的男人們暗自竊喜，甚至有人喜形于色。瑪蓮娜父親去世，人們的這種占有欲就更加肆無忌憚地表露出來，大家爭著上前擁抱瑪蓮娜以示安慰，實則借機大獻殷勤，目的只有一個：把這位西西里最美麗的女人變為自己胯下的玩物，這樣他們就達到了占有美麗的目的，獲得了一個能很好地展示男性雄風的機會。然而當瑪蓮娜在廣場上被扒光衣服受盡欺辱的時候，這些男人又在哪里?是圍觀的看客?暴力的見證者?抑或是欺凌者的幫兇?他們甚至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沒有，那表情就如同看人們痛打落水狗般痛快，那冷漠讓人感覺痛徹心扉、絕望透頂。這些貪婪的男人，占盡便宜的同時對落難中的可憐人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充當了冷漠的看客;當瑪蓮娜在眾人的唾罵中哀號離去時，沒有人像在葬禮上那樣前去安慰;當瑪蓮娜獨自一人拖著受盡欺辱的身心踏上遠離家鄉的列車時，沒有人向她揮手送行，只有少年雷納多默默關注的眼神陪伴著這位落寞的昔日女神漸漸遠行。
美麗的西西里經歷了戰爭的摧毀之后又恢復了以前的美麗。可是西西里的玫瑰瑪蓮娜卻永遠地凋零了。雖然她和丈夫返回了家鄉，被西西里的居民平靜地接受，但是她的青春卻永遠地逝去了。人們接受她只是因為她幾近平庸、美麗不再，并為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惡感到了莫名的恐懼;男人們不再覬覦她也是因為她失去了婀娜的身姿，增長了皺紋，身邊又有了丈夫的陪伴。唯一不變的仍是雷納多對她熾熱的愛戀和丈夫黎諾堅定執著的真情。昔日的懵懂少年已然長大成人，但他仍在心底埋藏對瑪蓮娜的那份純真的愛，直到永遠，那代表著一個人對愛情和美麗最誠摯的追求和守護。
[參考文獻]
[1] 段紅燕.在美麗的傳說中看不美麗的人性――析《西西里島的美麗傳說》對戰爭根源的探索[J].電影文學，2014(08).
[2] 郭建飛.殘酷的美麗，丑陋的人性[J].電影評介，2009(23).
[3] 吳靜.《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的多角度分析[J].文學界(理論版)，2013(01).
[4] [英]弗蘭西斯·培根.培根論人生[M].何新，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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